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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毒云漫天、民眾生死撤離、記者被捕…美國小鎮(zhèn)這起事件就這么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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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蓉yangrong@guancha.cn
最后更新: 2024-05-08 18:15:50(觀察者網訊)一列運載有毒化學品的列車日前在美國俄亥俄州脫軌后引發(fā)連日大火。因所載的氯乙烯可能引起爆炸,當地應急部門其進行“受控釋放”,方圓數公里內的數千名居民被迫緊急疏散。
“這是一場噩夢,現在仍然是?!北M管當地部門已在本周三(8日)、亦即事故發(fā)生5天后解除了疏散令,但民眾仍對可能遺留的化學污染憂心忡忡。公開資料顯示,長期吸入氯乙烯可增加罹患癌癥風險,但當前鮮有針對這種有毒氣體短期內突然釋放的危害的研究。當地政府則警告,吸入氯乙烯燃燒產生的煙氣可能會致命。
俄亥俄州當地媒體9日報道直言,本次事故處理中“還有許多未被回答的問題”,例如恢復公眾信任、確保信息透明度、更新鐵路行業(yè)的公共健康與安全政策等。鐵路通常被視作最安全的陸路運輸方式,但有鐵路工會人士指出,由于廣泛裁員、人手不足,近年來這個行業(yè)正變得更加危險。
除此以外,事故簡報會上的一起涉嫌“暴力執(zhí)法”的插曲也從另一角度引起了人們的“不安”。8日,在俄亥俄州州長介紹事故最新情況的同時,一名美媒編輯因在現場直播報道被警察推倒在地、銬離現場,后續(xù)還面臨非法入侵等指控……
當地時間2月4日,一列貨運火車在美國俄亥俄州脫軌,現場冒出濃煙。圖片來源:美聯社
當地時間2月3日晚,一列貨運火車在美國俄亥俄州脫軌,火光沖天。圖片來源:美聯社
跑出“毒圈”,一場“關乎生死”的撤離
綜合美聯社報道,出事貨運列車有超100節(jié)車廂,其中約50節(jié)車廂當地時間3日晚在俄亥俄州東部鄰近賓夕法尼亞州的小鎮(zhèn)東巴勒斯坦城(East Palestine)脫軌引發(fā)火災。涉事列車共有20節(jié)車廂裝載有毒物質,其中一半脫軌,當中包括5節(jié)運載壓縮氯乙烯的車廂。
電視臺和社交媒體畫面顯示,事故現場火光沖天、濃煙彌漫,滾滾濃煙甚至能在氣象雷達上顯示,還飄散到附近小鎮(zhèn)。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已成立專責小組調查事故原因,聯邦調查人員后來透露,列車工作人員在事發(fā)前不久收到了有關車軸機械故障的警報。
東巴勒斯坦城當局3日深夜在社交媒體發(fā)文,對事發(fā)地點周圍1英里(約合1.6公里)范圍內居民發(fā)布撤離令,并開放了當地高中和社區(qū)中心作為避難所,同時建議疏散區(qū)域外的居民避免外出。疏散區(qū)覆蓋了小城逾4800名居民中的近一半。大火延燒數日,所幸未報告人員傷亡,但據當地官員稱,有超過500人拒絕離家。
當地時間5日,鐵路運營商諾??四戏焦就▓蠓Q,工作人員當天發(fā)現5節(jié)裝載壓縮氯乙烯的車廂釋壓裝置停止工作,其中一節(jié)車廂內出現“急劇溫度變化”,有潛在爆炸風險。為避免“災難性”后果,諾??四戏焦?日決定在專家和應急人員協助下對上述5節(jié)車廂進行“受控釋放”,把氯乙烯排入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坑道內引爆并使其持續(xù)燃燒,避免這種有毒氣體擴散到空中。
俄亥俄州和相鄰的賓州隨后下令將疏散范圍擴大至事發(fā)地點方圓1至2英里內。賓州疏散令覆蓋區(qū)域涉及大約20戶家庭,當地警員挨家挨戶敲門,確保居民在釋放操作開始前撤離。
俄亥俄州州長辦公室警告,吸入氯乙烯燃燒產生的煙氣可能會致命,家中有未成年人但拒絕撤離者可能會被逮捕。當局根據當地天氣情況和預期釋放流量劃定了不同等級的受影響區(qū)域,留在紅色區(qū)域內的人群將面臨“重大死亡風險”,身處黃色區(qū)域者則會面臨“嚴重傷害風險,包括皮膚灼傷和嚴重肺部損傷”。黑線代表在最壞情況下可能受到影響的整體受關注區(qū)域。
“你們必須離開,這關乎生死?!倍砗ザ碇葜蓍L邁克·德萬(Mike DeWine)在一場新聞發(fā)布會上親口敦促居民。他還告訴在現場報道發(fā)布會的編輯,發(fā)布會一結束就立即離開該地區(qū)。賓州州長喬希·夏皮羅(Josh Shapiro)也警告當地居民,情況“非常嚴重”,“我希望你們明白,如果我現在在那里,如果我的妻子和孩子在那里,我們會撤離……太危險了”。
“受控釋放”可能影響的范圍。圖片來源:俄亥俄州州長辦公室
當地時間2月6日,美國俄亥俄州列車脫軌現場濃煙升騰。圖片來源:Cleveland 19
“未被回答的問題”
被疏散的居民當地時間8日被通知可以返回家中。俄亥俄州和賓州政府表示,在事故區(qū)域和周邊居民區(qū)所采集的數百個空氣樣本中的毒素水平低于危險標準。一直在監(jiān)測水質的俄亥俄州環(huán)保局則表示,有部分“物質”進入了河道等并“立即對魚類產生了毒性”,但飲用水質量仍是安全的。不過,美聯社指出,不少居民仍擔心暴露在低濃度污染空氣中的長期影響。
氯乙烯在室溫下為無色易燃氣體,工業(yè)上大量用作生產PVC塑料的單體,它被美國國家癌癥研究所認定為致癌物質。美國疾控中心警告,長期吸入氯乙烯“可能與腦癌、肺癌和一些血癌有關”。氯乙烯燃燒時可產生光氣和氯化氫,也是有毒氣體。光氣是一種劇毒氣體,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曾用作化學武器,可致人嘔吐和呼吸困難,在最急性接觸中甚至可能導致死亡。氯化氫氣味刺鼻,會刺激喉嚨、鼻子和皮膚。
《華盛頓郵報》說,人們對于這種有毒物質與人體影響的了解大部分來自長期接觸氯乙烯的工人的研究,至于此次燃燒的“突然釋放”會如何影響附近居民,民眾鮮少有了解。
據報道,有部分居民在疏散令解除后幾個小時就回了家,但也有人要求先對其房屋進行空氣質量檢測。賓州哥倫比亞納縣應急管理部門負責人8日稱,截至目前,該地區(qū)已經收到了大約300個家庭的空氣檢測請求。不少居民回家后對屋內進行了大掃除,全面清洗衣物和床單被套,并開窗通風。
“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你也不知道?!弊≡谑苡绊憛^(qū)域的梅麗莎·亨利(Melissa Henry)說,“這是一場噩夢,現在仍然是?!彼€透露,她早在4日的強制疏散開始前就已離開,帶著兩個孩子在父母家住了近5天,因為小兒子當時“眼睛變得像西紅柿一樣紅,還一直咳嗽”。
俄亥俄州本地媒體WCPN當地時間9日報道直言,本次事故處理中“還有許多未被回答的問題”,例如恢復公眾信任、確保信息透明度、更新鐵路行業(yè)的公共健康與安全政策等。“數以千計的東巴勒斯坦城居民將在本周返回他們的家園……但沒有人保證這種情況不會再次發(fā)生。”報道寫道。
東巴勒斯坦城鎮(zhèn)長特倫特·科納韋(Trent Conaway)也承認,人們仍對附近揮之不去的氣味感到沮喪。他承諾“不會只相信”鐵路運營商方面的說法,并表示有環(huán)保署的官員參與監(jiān)督空氣質量檢測,當地官員也在每天監(jiān)測飲用水系統(tǒng)。
美聯社稱,科納韋對于火車在疏散令解除后便恢復了在東巴勒斯坦城的運行表示不滿,因為這比他預期的要快。他說,他將追究諾??四戏焦驹谑鹿手械呢熑?,“這件事不會被掩蓋……我們要讓他們站在火上(譯注:指向其施壓),他們要做到自己承諾會做的事,他們要保護這個鎮(zhèn)的人民”。
據報道,東巴勒斯坦城的一位企業(yè)主和另外兩位居民7日在聯邦法院起訴了諾??四戏焦?,指控其存在過失。訴狀稱,該鐵路公司沒有維護和檢查其鐵路軌道和列車,沒有提供適當的員工培訓,也沒有合理地警告公眾。
美媒指出,鐵路通常被視作最安全的陸路運輸方式,聯邦數據顯示,涉及危險物質的列車事故極為罕見。但由于鐵路幾乎從美國每座城市和城鎮(zhèn)的中心穿過,即使事故概率很小,一旦發(fā)生就可能是災難性的,尤其是在人口密集的地區(qū)。本周在電視上被問及危險物品的鐵路運輸時,俄亥俄州州長德萬也承認,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過去幾天,我們已經近在咫尺地感受到了”。
美國最大的工會組織,即美國勞工聯合會-產業(yè)工會聯合會(AFL-CIO)運輸行業(yè)部門聯盟格雷格·里根(Greg Regan)表示,他擔心美國發(fā)生災難性列車脫軌事故的可能性正在增加,因為在過去六年中,美國主要貨運鐵路公司已經淘汰了約三分之一的工人,轉而運行班次更少、路線更長的列車。
里根說,列車檢查員原本有大約兩分鐘的時間來檢查每節(jié)列車,但在大幅裁員之后,每節(jié)列車的檢查時間被縮短到大約30至45秒。負責維護沿線軌道和發(fā)出安全信號的工作人員的管理區(qū)域也變得更大,最終更難提出預防性維護?!八麄冋娴闹皇窍霃倪@些工人身上榨取盡可能多的生產力?!彼f,“而當你趕時間時,不幸的是,事情有時會被遺漏?!?
根據聯邦鐵路管理局的數據,美國每年大約發(fā)生1000次火車脫軌事故。此外,在過去的一年里,美國媒體已經報告了多起有關列車裝載化學品泄漏的事故。據《華盛頓郵報》,去年冬天,一列火車行經伊利諾伊州皮奧里亞縣時,車載氯甲烷氣體從松動的閥門處泄漏,導致周圍兩個街區(qū)居民被疏散。同年8月,一輛油罐車經過加利福尼亞州佩里斯時發(fā)生化學品泄漏,附近一條高速公路被部分關閉,周圍地區(qū)民眾亦被疏散。
“暴力執(zhí)法”令新聞界人士“不安”
在針對鐵路行業(yè)安全的疑慮以外,此次脫軌事故簡報會上的一起涉嫌“暴力執(zhí)法”的插曲也從另一角度引起了人們的“不安”:在8日俄亥俄州州長介紹事故最新情況的新聞發(fā)布會上,美國全國新聞臺(News Nation)編輯埃文·蘭伯特(Evan Lambert)在現場進行直播報道時,遭到了國民警衛(wèi)隊隊員和警察的粗暴對待,還面臨進一步的訴訟風險。
和蘭伯特一起的攝像編輯普雷斯頓·斯威格特(Preston Swigart)稱,這場在當地一所小學體育館舉行的發(fā)布會晚了兩個多小時才開始,當州長德萬開始講話時,蘭伯特也正好在體育館遠處開始報道。斯威格特說,警察當時走到正在直播連線的蘭伯特身邊,要求他停止講話。據美國全國新聞臺稱,蘭伯特中斷了現場報道,但隨后被要求離開,還被試圖強行帶離發(fā)布會。
“從他們的角度來看,他沒有服從命令?!彼雇裉卣f?!绑w育館有回聲,聲音傳播得有點遠,所以我猜他們是不喜歡有聲音與州長講話‘比賽’,盡管它一直在房間的另一端?!?
埃文·蘭伯特被打斷報道。截圖來源:美國全國新聞臺
據美聯社報道,東巴勒斯坦城警察局長布朗(J.C. Brown)在一份聲明中稱,蘭伯特在德萬發(fā)言時“大聲說話”,兩名俄亥俄州公路巡警和俄亥俄州國民警衛(wèi)隊指揮官小約翰·哈里斯(John Harris Jr.)便讓其停止報道,蘭伯特與哈里斯發(fā)生了爭執(zhí)。
據哈里斯稱,蘭伯特以“咄咄逼人的方式”向他靠近,他感覺“受到了威脅”,就推開了蘭伯特。哈里斯還說,他“本能地”把手放在蘭伯特胸口,試圖阻止兩人間的碰撞,但不到一秒后他就移開了手,并在蘭伯特大喊自己受到了攻擊后走開。
東巴勒斯坦城警察局稱,蘭伯特隨后被告知他需要離開新聞發(fā)布會,但他數次拒絕。美國全國新聞臺的畫面顯示,正當蘭伯特試圖走回會場時,突然被一名警察拽住手臂,拉到體育館外,并很快被推倒在地,被戴上手銬。
埃文·蘭伯特被帶離現場。截圖來源:美國全國新聞臺
俄亥俄州州長辦公室后來在一份聲明中說,德萬并沒有看到這一事件,因為一排攝像機擋住了他的視線,但他確實聽到了“體育館后方的爭吵聲”。聲明稱,德萬“一直尊重媒體在其發(fā)布會之前、期間和之后進行現場報道的權利”。在發(fā)布會后結束后,德萬也應詢表示,他沒有授意警方或國民警衛(wèi)隊進行逮捕。
據報道,蘭伯特被指控犯有非法入侵和拒捕罪。根據法庭記錄,他被關在監(jiān)獄中大約五個小時,后以750美元的保釋金被釋放。德萬在11日的對話中告訴美國全國新聞臺,他不希望看到蘭伯特入獄或被起訴,但他也并沒有表態(tài)稱這些指控應該被撤銷。
獲釋后,蘭伯特在鏡頭前回應關切稱,“沒有一個編輯期望在自己的工作時被逮捕,這真的很重要,這種事不能在我們國家發(fā)生”。美國全國新聞臺華盛頓分臺臺長邁克·維基拉(Mike Viqueira)稱贊蘭伯特以專業(yè)精神處理了這一情況,并斥責警方侵犯了第一修正案。
喬治·華盛頓大學新聞學教授弗蘭克·塞斯諾(Frank Sesno)接受美國全國新聞臺對話時說,他對警方的做法感到“非常不安”?!巴ǔG闆r下,執(zhí)法部門會理解你在做什么……他們不僅理解你作為一個編輯在做什么,他們還想支持你,因為他們想把清晰的信息傳給公眾?!彼f,“從我對這件事的評估來看,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地‘脫軌’了……這個命令是怎么來的?”
美國職業(yè)編輯協會也譴責了警方逮捕蘭伯特的行為,稱編輯應該能夠在不受執(zhí)法部門干擾的情況下向公眾提供信息。該協會在一份聲明中寫道:“新聞不是犯罪,我們敦促東巴勒斯坦城警察局立即撤銷對蘭伯特先生的所有指控,并就其被捕一事公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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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楊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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