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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化橋:中國信貸已走過頭,繼續(xù)搞信貸膨脹會惡化貧富差距
最后更新: 2020-06-30 09:45:59導讀本文為永雄資產管理公司副董事長、前瑞銀高管張化橋先生6月26日在復旦大學金融系列線上講座的演講內容。觀察者網(wǎng)已獲授權轉載,本文在原文基礎上有所刪改,供讀者參考。張化橋:
各位晚上好,謝謝復旦大學王永欽老師安排的這個活動。今天我們的主題是消費金融、小微企業(yè)貸款以及由此產生的不良資產。
我認為,未來5-7年內很可能是中國不良資產的黃金時段。二十多年前,中國的銀行家數(shù)很少,基本上都被三角債,也就是不良資產,困死了。但是所幸,那時中國的金融深化程度很低,信貸在整個經(jīng)濟中的覆蓋面還不廣,我們剛剛從計劃經(jīng)濟時代的撥款改貸款中走出來,“借款還錢”的文化還在早期的培育階段,處理信貸違約的基礎設施(比如調解、催收、仲裁、判決、執(zhí)行)還基本上沒有。
那時,中國政府引進了美國AMC不良資產管理公司的概念。大家知道,美國在八十年代有過一個社區(qū)銀行的大危機,大批儲蓄貸款協(xié)會 savings and loans associations 因為發(fā)放太多的按揭貸款給低收入人群而倒閉了。美國的那個處置機構叫 The Resolution Trust Corporation。
我們的四大資產管理公司就是信達、華融、長城、東方。在它們成立后的十年,中國的高通脹就把它們手上的不良資產都變成了香餑餑。但它們有龐大的機構,很難解散,于是為了機構生存,開始進入租賃、銀行、信托、證券等領域,也成了不良資產的生產者。
消費信貸/小微企業(yè)信貸是全世界的頑疾
眼下,雖然企業(yè)信貸產生的不良也是鋪天蓋地,但不是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我們今天主要是談所謂的小微企業(yè)信貸和消費信貸的不良,因為這兩個東西是連在一起的。
消費信貸/小微企業(yè)信貸是一個很危險的東西,很像煙草、酒精、博彩一樣。這種產品的消費不是越多越好,必須十分謹慎。根本的原因是:小企業(yè)的死亡率在任何時候、任何國家都很高,再加上高昂的金融媒介費用,因此行業(yè)的利息率必須很高、必然很高。
而反過來,小型企業(yè)在長期支付高利息的情況下,又不可能繁榮,甚至無法生存。而利率太低,信貸機構又會虧錢,終究會退出市場。所以,在某一個額度之上,小企業(yè)信貸往往只是債權人和債務人的互相傷害。而這個額度是需要非常大的技巧和意志力才能控制的東西。人往往貪心、信心爆棚。所以,只有少數(shù)偉人才能控制好這個額度。經(jīng)濟稍有波動,你就翻船了。所以,最佳的信貸額度也許是零。
對于做消費金融和SME金融將近十年的我來講,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結論,也許代表了我的醒悟或者叛逆,也許我想岔了。
我認為消費信貸/中小企業(yè)信貸在中國已經(jīng)走過頭了。我認為,對于絕大多數(shù)消費者和小型企業(yè)來說,即使零利率、軟貸款也很危險。
舉幾個例子,比如,美國的學生貸款利率大都在3-5%。不高啊!但是,累積下來的債務已經(jīng)成了一個巨大的社會問題、政治問題。再比如,二戰(zhàn)后的幾十年,西方國家政府和聯(lián)合國的各種下屬機構都對第三世界窮國發(fā)放過一種“軟貸款”:利率低、限制少、期限長、甚至可延期。但是,結果基本上是打水漂。很多國家因此長期負債累累,爬不起來。原因主要是,第一,各種費用(美其名曰技術援助)吃掉一大塊;第二,腐敗政府和官員貪污一大塊;第三,更重要的是,即使零利息,你也得還本啊。很多項目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中小企業(yè)的死亡率是很高的。即使是負利率,也還不起。中國也曾長期享受這種援助。但是結果都不理想。
所以,結論是,中小企業(yè)融資是個無法解決的問題,人類會不斷嘗試,但低利率根本不是個辦法。在歐美,在任何國家,小型企業(yè)要想獲得銀行貸款,都是既難且貴。小型企業(yè)的融資問題,大家天天講,月月講,年年講。每個政府都有小型企業(yè)管理局,或者類似的單位,可見這件事是個頑疾。
即使在新冠肺炎來臨前,歐美的央行貨幣政策利率已經(jīng)接近于零。中國的分析師們都以為歐美企業(yè)的融資成本低。大錯特錯!即使大多數(shù)上市公司的債務成本也在10%左右,他們還算幸運的一族。在香港,基準利率很低,因為實行聯(lián)系匯率,所以香港利率與美國一致,但是中小企業(yè)的融資成本和中國大型房地產公司在香港的發(fā)債成本都在10%上下,遠遠高于大陸的利率。
新冠肺炎以來,歐美企業(yè)(大、中、?。┑恼鎸嵢谫Y成本跟央行的政策利率反方向變動。央行降息,市場加息。我覺得,中國企業(yè)的債息和貸款利率太低,完全不夠彌補債權人承擔的風險。
小型企業(yè)的融資往往與消費金融綁在一起。消費金融大約從60年代開始快速發(fā)展。而差不多同時,普惠金融在孟加拉國、印度和非洲、拉丁美洲也成了一個很時髦的現(xiàn)象,特別是尤努斯的大力宣傳。
在歐美,二戰(zhàn)以來,消費金融逐漸成為一個巨大的生意。但是除了住房按揭的利率似乎比較低以外,信用卡、汽車貸和其它類型的消費信貸,在支付了10-20%甚至更高的利率之后究竟給消費者帶來了多少福利,實在是個很大的問題。
消費者當然有權享受消費信貸,就象銀行有權發(fā)放消費信貸一樣,但是,這個產品的歷史作用,值得反思。
- 原標題:消費信貸膨脹,壞賬堆積,會成為困住次貸人群的窩棚嗎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朱敏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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