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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璐璐、章永樂:波蘭為何讓許多人既同情又厭惡?施米特這樣解釋
從波蘭問題反思卡爾·施米特的歐洲國際秩序論述
關鍵字: 瓜分波蘭歐洲公法施密特論波蘭問題二 波蘭問題的挑戰(zhàn)
現(xiàn)在我們需要解釋的是施米特在《大地的法》中對波蘭問題的下一句評論:
“但是縱觀整個19世紀,波蘭問題對歐洲國際法的國家間空間秩序形成了持續(xù)性的挑戰(zhàn),也使得民族與國家的區(qū)分問題成為國際法上歷久常新的問題?!盵25]
波蘭滅國,“波蘭問題”卻因此誕生。波蘭貴族中的許多人懷念那個曾經(jīng)由他們領導國家的黃金時代,這就帶來了“波蘭究竟有無資格復國”的問題。但波蘭復國不可避免地對歐洲的國家間秩序產(chǎn)生重大沖擊,因為對波蘭的四次瓜分,其本質都是歐洲列強對歐洲政治空間的劃分,列強必將捍衛(wèi)它們的既得利益。支持波蘭復國,意味著戰(zhàn)爭而非和平。
那么,論證波蘭復國的正當性,可受到何種話語資源的支持?自滅國以來,波蘭精英一直不斷訴諸“民族”(波蘭語:Naród)的話語。在此問題上,我們或許不應采取一種本質主義的視角,認為波蘭人“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民族,在被征服之后渴望恢復自己的國家。18世紀的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是一個多民族的政治體,貴族與非貴族的身份區(qū)分,遠比族群的區(qū)分來得更加重要,波蘭貴族甚至習慣于選舉外國人當自己的國王,這說明民族主義式的文化邊界與政治邊界統(tǒng)一的原則對波蘭來說仍然非常陌生。事實上,波蘭精英恰恰是在失去自己的國家之后,才不斷加強“波蘭民族”的認同。
在18世紀滅國之前,占波蘭人口8-10%的貴族有參政議政權,這比19世紀英國議會改革前有選舉權的人口比例(3%)高得多。盡管貴族們當時相互之間勾心斗角,缺乏統(tǒng)一的國家利益觀念,但當波蘭的“貴族共和”政體毀滅之后,在普、奧、俄三國,波蘭貴族地位都在不同程度上下降。對以往政治地位的懷念,可以形成一種重新敘述歷史的動力。但更重要的是波蘭被瓜分時的時代背景對波蘭精英的激發(fā)——彼時,法國大革命正處于高潮時分,“民族”的政治原則正劇烈沖擊王朝的政治原則,拿破侖的崛起,更是從地緣政治上對中歐與東歐形成沖擊。俄、普、奧三強面對拿破侖,政治上出現(xiàn)裂隙,這給波蘭人帶來了與法國結盟復國的希望。拿破侖建立的華沙王國,雖然是法國的附庸,但被許多波蘭人認為是邁向獨立建國的第一步,大量波蘭民族主義者聚集到拿破侖麾下。
盡管拿破侖帝國被列強聯(lián)手扼殺,但法國大革命所展現(xiàn)的民族原則的力量,仍然讓列強心有余悸。1815年維也納會議簽訂的《議定書》以一種比較隱含的方式,承認了波蘭人作為一個民族的身份?!蹲h定書》第一條規(guī)定,俄國、奧地利和普魯士應當給予他們的波蘭臣民以一定的政治代表權。第十四條規(guī)定保證古代波蘭范圍內的河流與運河的自由通航權利,以及工農(nóng)業(yè)產(chǎn)品的流通和旅行權利。盡管沙皇亞歷山大一世將華沙公國的大部分以“波蘭王國”的名義納入俄國統(tǒng)治,其名義上畢竟叫做“波蘭王國”,而且擁有一部欽賜的具有自由主義色彩的憲法,波蘭文化的傳統(tǒng)得以保留,文化的發(fā)展也有一定的空間。因此,波蘭民族主義話語仍然在不斷發(fā)展。
波蘭民族認同的塑造,有若干關鍵的錨點:(1)三次瓜分之前的波蘭-立陶宛共和國的疆界,是認同附著的空間秩序;(2)波蘭與立陶宛貴族中通行的波蘭語;(3)天主教。由于天主教有助于凸顯與主要信奉東正教的俄國以及主要信奉新教的普魯士的區(qū)別,它也順理成章地成為波蘭認同塑造的重要要素;(4)波蘭貴族。波蘭民族主義者中的保守派將波蘭貴族視為波蘭民族的代表,并將波蘭貴族掌權的過去,視為波蘭民族的黃金時代。與此相關的是波蘭-立陶宛聯(lián)邦式的政體,一些保守派將其與俄國的高度中央集權的政體相對比。而波蘭民族主義者中的民主派不認同波蘭貴族以及與之相聯(lián)系的聯(lián)邦制原則,更推崇法國大革命中的民主原則和單一制原則,對天主教的態(tài)度,也與保守派有較大的分歧,這就使得波蘭語的政治整合作用進一步凸顯出來。[26]
隨著民族主義的發(fā)酵,19世紀波蘭爆發(fā)了一系列起義。1830年,波蘭爆發(fā)“十一月起義”,次年1月,波蘭議會宣布罷黜尼古拉一世,波蘭獨立。革命隨即被鎮(zhèn)壓。但這次起義使得法國的七月革命以及比利時革命幸免于沙皇俄國的干涉。起義失敗后,沙皇尼古拉一世取消了波蘭王國的自治,波蘭軍隊被編入俄國軍隊。1832年,尼古拉一世廢除了波蘭王國憲法,頒布了一部新的政府組織法,進而直接在波蘭推行俄羅斯化政策。
1846年克拉科夫自由市爆發(fā)反奧地利起義,隨即被俄國與奧地利鎮(zhèn)壓,克拉科夫及其鄰近地區(qū)被奧地利吞并,但這場革命發(fā)生了重大影響,成為1848年歐洲革命的序幕。1848年,普屬波茲南爆發(fā)波蘭人起義,革命還蔓延到普占區(qū)的西里西亞、波莫瑞、瓦爾米亞和馬祖里,以及奧占區(qū)的加利西亞。諸多波蘭人參加了歐洲各地的革命。1848年革命以俄國鎮(zhèn)壓匈牙利革命而告終。1853年開始的克里米亞戰(zhàn)爭一度讓某些波蘭人燃起了借助英法勢力復國的希望,然而英法需要爭取普魯士和奧地利的中立,放棄了打波蘭牌。
1863年,波蘭爆發(fā)反對沙皇統(tǒng)治的“一月起義”,起義甚至蔓延到立陶宛和白俄羅斯,均遭到俄軍鎮(zhèn)壓。1864年3月2日,沙皇政府頒布在波蘭王國解放農(nóng)奴的敕令。沙皇政府試圖通過農(nóng)奴制改革,將波蘭農(nóng)奴爭取到俄國一邊。波蘭議會王國的痕跡被進一步清除,沙皇推行了更為嚴厲的俄化政策。如同18世紀那樣,波蘭人在19世紀的掙扎,獲得的結果是更為嚴厲的壓制。
那么,怎么理解施米特所說的波蘭問題指向的民族與國家之間的張力給國際法帶來的沖擊呢?1815年維也納會議確定的國際體系首先是一個王朝國家主導的國際體系,列強重設國際規(guī)則,其直接目的就是要加強王朝與貴族力量的國際協(xié)調,防止挑戰(zhàn)王朝正統(tǒng)的新革命的爆發(fā)。當然,在見識了法國大革命的民族主權/人民主權原則釋放出來的力量之后,列強也需要懷柔的一手。于是,維也納會議的《議定書》中包含了對于俄、普、奧三國臣民政治代表權利的關注,但其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將這些臣民整合到三個國家之中。
然而,在英、俄、法、普、奧“五強共治”(Pentarchy)格局奠定之后,民族主義在歐洲及其海外殖民地影響力不斷上升。19世紀20年代,一系列拉美國家獨立建國;1830年比利時獨立;1848年全歐洲更是爆發(fā)一系列民族主義革命;在東南歐,列強支持希臘等國從奧斯曼土耳其的統(tǒng)治下獨立出來。到了19世紀下半葉,民族主義的影響力更加顯著。1861年意大利王國建立并隨后完成統(tǒng)一;1871年普魯士完成德國統(tǒng)一。通過民族的原則來改變政治地圖,已經(jīng)成為屢見不鮮的現(xiàn)象。然而這很難確立一般規(guī)則。政治地圖的改變,最終依賴于列強的承認,維也納體系下大國之間的定期和不定期的會晤,為探討這些問題提供了平臺。而在這個君主制占據(jù)主流地位的國際體系中,列強通常試圖將王朝的原則與民主的原則結合起來。因而,19世紀比利時、羅馬尼亞、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希臘和挪威獨立之后,都是從外國迎立君主。比如德意志的薩克森-科堡親王利奧波德先是拒絕了希臘發(fā)出的擔任其國王的邀請,后來出任比利時國王,稱利奧波德一世;而希臘則從德意志的巴伐利亞迎立了自己的首任國王。
普魯米修斯,作者:Horace Vernet
但是,無論“五強共治”體系在具體問題的解決上表現(xiàn)出了多大的靈活性,仍然無法容忍波蘭人對“大國協(xié)調”權力結構本身的挑戰(zhàn)。而波蘭的民族獨立運動最容易對這個權力結構產(chǎn)生直接的沖擊。自法國大革命爆發(fā)以來,波蘭一直存在這樣的民主派人士:他們服膺于法國大革命的民族主權/人民主權原則,試圖依靠中下層民眾,建立一個超越貴族共和的波蘭共和國;他們試圖與法國及其盟國結盟,壯大自身的力量,并為此參與歐洲各地的民族民主革命。正在歐洲興起的共產(chǎn)主義運動,也吸納了不少來自波蘭的革命者。作為歐洲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理論領袖,馬克思與恩格斯將沙俄視為歐洲的反動堡壘,充分肯定波蘭的民族解放運動對于沙俄反動勢力的牽制作用,并認為當從俄國內部發(fā)動革命暫時不具備條件時,波蘭的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就具有同時沖擊俄國、普魯士和奧地利的作用。通過學習和總結四次波蘭民族起義的教訓,馬克思與恩格斯指出,波蘭起義的成功需要有兩個條件:首先,民族起義要發(fā)展成為土地革命,通過發(fā)動群眾—農(nóng)民—進行人民戰(zhàn)爭的方式;其次,波蘭的獨立與俄國的革命互為條件。[27] 這些認識為許多波蘭革命者所共享。但無疑,這樣的方案意味著對歐洲既有政治空間的全面重新安排。對于普(德)、奧、俄三國而言,這樣的思想如同“洪水猛獸”,當然是“大國協(xié)調”的鎮(zhèn)壓對象。
波蘭民族主義者中的保守派則試圖通過不挑戰(zhàn)歐洲總體國際秩序的方式來實現(xiàn)波蘭復國。鑒于五強中的三強在維持瓜分現(xiàn)狀上有共同利益,波蘭只能夠訴諸英國與法國,尤其是英國。波蘭的瓦勒里安·克拉辛斯基(Valerian Krasiński,1795-1855年)伯爵就是上述主張的代表人物。1830年波蘭十一月起義后,克拉辛斯基伯爵開始流亡生涯。1855年其遺作《波蘭問題與泛斯拉夫主義》出版,向英國人完整全面地介紹波蘭問題的來龍去脈。當時克里米亞戰(zhàn)爭正在進行中,克拉辛斯基認為,眼下波蘭問題的解決及其未來,都取決于克里米亞戰(zhàn)爭的結果,俄國的權力在這場戰(zhàn)爭中的消長,是西歐的政治家們無法回避的問題。[28]
克拉辛斯基在著作中指出,俄、普、奧三強瓜分波蘭是不義之舉,然而其他歐洲列強沒有采取任何行動糾正這一結果。他斷言對外擴張已經(jīng)成為俄國的本能,[29]目前俄國的強權已經(jīng)威脅到了歐洲的安全,而重建波蘭是阻止俄國擴張的有效手段。他重點回答的問題是:波蘭是否具有以完全符合歐洲利益的方式進行政治重建所需的道德和物質要素?[30] 這位波蘭貴族的回答充滿悲情。他指出,波蘭人抗擊外來侵略數(shù)個世紀,只是由于鄰國的背信棄義才被瓜分。盡管波蘭的政治制度不無瑕疵,但這不是剝奪這個民族生存的理由。波蘭人的祖輩曾犯過錯誤,但是哪個民族能保證它們從不會犯錯呢?接著,克拉辛斯基總結之前所敘述的波蘭歷史,指出波蘭的擴張不是征服的結果,而是基于波蘭和立陶宛自愿的聯(lián)盟,波蘭之前也進行了政治改革,[31]但被俄國和普魯士的粗暴干涉所打斷。俄國及其盟國對波蘭進行的瓜分,只是“毀滅了我們國家的政治存在,但從未減弱我們民族的情感和抱負”。[32]
克拉辛斯基更是努力和民主派拉開距離,論證波蘭復國不會沖擊歐洲王朝國家的根本利益,以打消歐洲統(tǒng)治者們認為波蘭問題具有革命屬性的疑慮。在克里米亞戰(zhàn)爭的尾聲階段,克拉辛斯基試圖說服英國人,應當允許波蘭人參與克里米亞戰(zhàn)爭。波蘭軍隊在與俄國軍隊戰(zhàn)斗的過程中,會發(fā)展成為一支正規(guī)軍,而正規(guī)軍“將按照所有文明國家所采取的原則進行作戰(zhàn),并防止在類似情況下可避免的所有過激行動發(fā)生。”[33]
那么,作為19世紀“離岸平衡手”的英國,又是怎么看待波蘭問題呢?在維也納會議上,英國代表卡斯爾雷子爵(Viscount Castlereagh)提出希望波蘭自己建立王國,與歐洲三個帝國保持一定程度的獨立性。俄國明確反對,奧地利則表示支持。法國代表塔列朗(Charles Maurice de Talleyrand-Périgord)表示,考慮到波蘭曾為歐洲做出的巨大貢獻和犧牲,如有可能,法國當然希望波蘭能夠重獲獨立。[34]各方最后通過談判和妥協(xié),形成了維也納會議定書的第一條——規(guī)定在華沙公國的基礎上建立擁有自身的行政機構的波蘭王國,其憲法規(guī)定波蘭與俄國聯(lián)合,沙皇以波蘭國王的名義持有波蘭王國。英國人堅持認為,即便如此,波蘭人仍然是波蘭人,因為他們無法想象,好戰(zhàn)的俄皇徹底吞并波蘭的話,對歐洲的自由將是多么大的威脅。所以,英國代表指出,應當尊重波蘭民族的習俗和習慣,任何阻擾的行為都可能激起波蘭人的歷史記憶,導致叛亂,從而不利于歐洲的和平。這個關于波蘭問題的表態(tài)得到了包括俄國在內的所有與會國家的同意。
沙皇鎮(zhèn)壓了1830年波蘭十一月起義后,于1832年宣布波蘭王國是俄羅斯帝國不可分離的一部分,對其實行軍事占領,委任總督管理,并推行俄化政策。在此形勢下,英國政治家羅伯特·弗格森(Robert Cutlar Fergusson)[35] 于1832年4月18日在英國國會下議院發(fā)表演講,提議英國與法國聯(lián)合干涉沙皇最近對于波蘭的處置。演講伊始,弗格森就提出他對波蘭現(xiàn)狀感到焦慮的原因,指出沙皇近期(1832年2月26日以來)的聲明和隨之出臺的法規(guī)將終結波蘭的政治存在,但是這兩份文件卻只字不提維也納條約,那么“這位君主統(tǒng)治波蘭的權利就被建立在征服的基礎上,而不是條約的基礎上了嗎?”[36]
弗格森提請下議院向全歐洲聲明:“俄皇持有波蘭的主權是根據(jù)他從維也納會議上獲得的條款和條件,而不是根據(jù)任何其他頭銜或任何其他權利。”[37] 弗格森的論證邏輯是這樣的:波蘭憲法固然由沙皇(也作為波蘭國王)為波蘭人民制定,這是波蘭人權利的來源。但是作為立法者的俄皇,不能單方面破壞和修改波蘭憲法,因為整個關于波蘭問題的安排基于維也納會議與會各方的同意。弗格森援引了維也納會議的總議定書第一條來支持他的論點。因此事情的性質是這樣的:皇帝給了波蘭一部憲法,但是一旦頒布,皇帝不能隨意收回或合法地摧毀它;波蘭人是同時對皇帝和憲法效忠,而非僅僅對皇帝效忠。憲法保障了波蘭人的自由權利?,F(xiàn)在沙皇違反維也納會議最終議定書,單方面破壞和修改了波蘭王國的憲法,這就不僅僅是一個俄國問題或波蘭問題,而是一個歐洲問題,直接涉及各大國(尤其是大不列顛)的榮譽和誠意的問題。
時任英國外交大臣帕麥斯頓勛爵(Viscount Palmerston)擁有“波蘭人俠肝義膽的保護人”(the chivalrous protector of the Poles)的聲譽,他接見了波蘭起義者的代表,但并不愿意出兵幫助波蘭人。他對批評者的回應是:“現(xiàn)存條約賦予我們的一切義務,政府永遠不會忽略”,并認為俄國對波蘭的領土主張是基于1815年維也納會議的議定書。[38] 英國政府的反應是可以預料的。波蘭問題牽扯到“五強共治”局面的基本結構,改變波蘭的現(xiàn)狀,首先就會引起五強中的俄、普、奧三強的憂慮,五強之間的平衡也可能會因此而打破。支持波蘭人的民族獨立訴求,意味著重畫歐洲地圖,這也意味著戰(zhàn)爭而非和平。因此,無論波蘭人是如何渴望民族獨立,也無論波蘭人的斗爭在歐洲其他民族中獲得了多大的同情,維也納體系下大國權力均衡的原則本身,就排除了波蘭獲得自主的可能性。埃德蒙·伯克在18世紀把波蘭稱為一個月亮上的國家,這一說法在19世紀也非常適用。
- 原標題:孫璐璐、章永樂:歐洲公法時代的祭品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李亢
- 最后更新: 2019-05-25 08:3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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