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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孟晚舟有翻盤機會嗎?我在加拿大采訪了幾位律師
【采訪、撰文/ 觀察者網(wǎng)專欄作者、加中筆會會長、作家 孫博,受訪者/ 加拿大資深大律師陳丙丁、加拿大著名刑事辯護律師沈晨】
開篇不妨先披露一個鮮為人知的細節(jié)。
2020年5月27日的溫哥華,天氣晴朗。當?shù)貢r間上午10:45,華為財務總監(jiān)孟晚舟離開家門,在保安的嚴密保護下,赴法庭聽取聆訊結(jié)果。上下車之際,她均面帶微笑,與記者禮節(jié)性地打招呼。
其實,根據(jù)事先的安排,法庭在9:00已將結(jié)果告知控辯雙方,并要求律師等到10:00才能告訴孟晚舟。也就是說,孟晚舟在出庭前已知判決結(jié)果──符合“雙重犯罪”標準,但她仍決定選擇親自出庭,并且一路依然保持淡定的風度,散發(fā)出勇敢、無畏的精神。不難窺見,她的內(nèi)心無比強大,早已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
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高等法院的這一裁決,意味著孟晚舟在經(jīng)歷544天的“軟禁”后,仍無法恢復自由,電子腳銬還是不能松綁,仍要過“取保候?qū)彙钡纳?。最終她是否被引渡到美國,將會觸發(fā)新一輪的法律程序,上訴時間可能曠日持久。
那么,孟晚舟案的下一步怎么走?還有翻盤的機會嗎?判決將如何影響中加關系?……在這關鍵時刻,筆者采訪了幾位加拿大的著名華人律師。
一、裁決書“一面倒”,再起訴邊境局違反人權憲章有機會獲勝嗎?
針對不列顛哥倫比亞省高等法院副首席大法官霍姆斯(Heather Holmes)的裁決,加拿大資深大律師陳丙丁感到很失望。
加拿大資深大律師陳丙丁
他指出,霍姆斯的裁決是“一面倒”的,接納了加拿大聯(lián)邦檢察官代表美國政府提出的論點,全盤駁回孟晚舟律師團隊提出的論點,其結(jié)果是對孟晚舟的引渡程序?qū)⒗^續(xù)進行。
陳丙丁律師表示,盡管法官裁決書是按加拿大一般法官判決書的規(guī)格書寫的,引用相關判例也甚為廣泛,但她的裁決結(jié)果可能受她在出任法官之前,長期在省和聯(lián)邦法庭部門工作的影響。法官認為,對于欺詐這項犯罪,要從實質(zhì)發(fā)生的行為來定,要從廣義角度看,才不至于限制加拿大履行其“國際義務”,這里是指引渡條約里的“義務”,結(jié)果就否認了孟晚舟的申請。
加拿大著名刑事辯護律師沈晨介紹說,加拿大的引渡程序有三個關鍵的步驟,第一是引渡的申請國發(fā)出請求,請求被接納了以后,對當事人進行逮捕。孟晚舟案的這個階段,已在2018年12月份已經(jīng)完成了。
加拿大著名刑事辯護律師沈晨
孟晚舟案目前處于第二階段──引渡聆訊。當時,孟晚舟的辯護律師提出了兩個爭議點:一個是“雙重犯罪”原則;另外一個是在孟晚舟入境時,被加拿大邊境局的工作人員、皇家騎警進行了長時間詢問,詢問的過程當中還沒收了她的手機,這個過程有沒有違反加拿大的人權憲章對個人的保護。
以上第一個問題,法庭已在5月27日給出了答案,就是裁定該案符合“雙重犯罪”原則。接下來,法庭要回答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孟晚舟在入境時,加拿大有沒有違反加拿大的憲法保護,如果有的話,那么法庭還要回答下面一個問題,就是他們的行為是否足夠嚴重到對孟晚舟終止引渡聆訊、引渡程序,6月份的聆訊就要回答這兩個問題。
加拿大邊境局或皇家騎警在逮捕孟晚舟的過程中,可能存在違反《加拿大人權和自由憲章》(簡稱《憲章》)第9條──保護個人不受執(zhí)法部門的任意拘捕。如果執(zhí)法部門違反了第9條,通常也會違反《憲章》下的第10條。該條要求執(zhí)法人員在當事人被拘捕時要立即告知其被逮捕或拘留的原因,以及她有請律師及和律師通話的權利。
沈晨律師指出,目前披露出來的關于孟晚舟是如何被拘留和逮捕的證據(jù)很少。因此,很難評估孟晚舟的憲章權利是否受到侵犯。
更復雜的是,按照加拿大最高法院先前的判例,《憲章》的保護在出入境關口通常不適用。例如,一個人可能被一名執(zhí)法人員在邊界長時間攔截盤問而不會被認為她被拘禁或逮捕,從而不會觸動《憲章》第9和第10條的保護。因此,對孟晚舟的律師來說,弄清孟晚舟在加拿大邊境過境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至關重要的。
即使引渡法官裁定孟晚舟的《憲章》權力受到侵犯,引渡法官還需考慮另外一個問題:執(zhí)法部門的違憲行為是否足以嚴重到讓引渡程序終止。
等以上兩個問題回答完之后,整個第二階段就結(jié)束了,就進入到第三階段。第三階段就是由加拿大的司法部長來決定,要不要把孟晚舟引渡到美國,當然司法部部長的權力是非常有限的,這在引渡法下給出了明確的要求和定義。
加拿大引渡法權威加里·波特?。℅ary Botting)律師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司法部長確實有權隨時制止這些訴訟程序,但加拿大總理特魯多已反復提出“法治”,以將程序與政治意愿的影響區(qū)分開。但波特丁強調(diào),在引渡中政治權宜必須在法治上占上風。根據(jù)波特丁的經(jīng)驗,此案在法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估計甚至可能拖延10年之久。
資深大律師陳丙丁同樣認為,這將是個可能延續(xù)數(shù)年的官司。而且,現(xiàn)在看來第二場耹訊的結(jié)果也很可能不樂觀,引渡程序或許最終還是會進入實質(zhì)耹訊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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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陳軒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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